一番脆

我爱你并不是把你当做带有盐味的玫瑰。

【泰版流星花园】MJ乙女《曼谷物语》08

▷ MJ × Naomi Hosuwan (娜奥米 · 贺苏汪)

▷ 本文剧情线设定为大学时期,F4依然同校,不拆官配,会对MJ人设作一定程度的改编及延伸

▷ 一些兜兜转转,纠纠结结的老土三角恋和暗恋

▷ 第一人称

▷ 感谢阅读











【Episode 08】

    决赛那天我记得很清楚。


    巴黎笼罩在冬日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之下,刺骨的寒风夹着坚硬的冰渣袭卷过街头巷尾。从酒店套房玻璃窗可以瞧见屋檐上结着长长的冰棱,像一把把锐利的匕首。


    直到下午五点钟比赛开始时,天色也仍未放晴。


    Munroe Schulz本人比他刊印在《British Chess Magazine》封面的照片显得更年轻一些。他是个约莫三十几岁的德国男人,眼眶深陷,面部线条分明得犹如一弯起伏的沙丘。


    ——Meltdown in London。杂志记者用这个标题来形容半年前伦敦公开赛,同为著名特级大师的英国选手Albert以令人震惊的差距落败于他的场面。


    在与Munroe交手的过程中,有好几次,他精准有力的步法都让我感觉自己仿佛是长时间捏着鼻子在水底潜水的人。寂静压迫着我的耳膜,每走一步,每按一次计时器都仿佛辗转在窒息的边缘。


    “经验是Munroe Schulz最大的优势,尤其是在对手年仅十六岁的情况下。” 有资深观察员在当时《巴黎晨报》的国际象棋专栏中如此写道。


    “Naomi Hosuwan是一个富有创造力和攻击性的棋手,她对Munroe来说自然是危险的。但她激进以及擅长在开局步步紧逼的风格,非常有可能使自己在四十步之后陷入失望与焦虑。——天赋异禀与久经沙场对峙,这是每个观众都喜闻乐见的戏码。”


    天赋。


    这个词语之所以能引起诸多心理不平衡,正因为就字面意思来看,是老天赐予的礼物,但通常你看我们亲爱的上帝哪有想象中来得慷慨。


    天赋也有天赋需要跨越的难关,按宗教的说法,大概是被归作原罪的神罚。


    ——因为优秀,一切收获都容易被当成理所当然。因为一向表现得完美,任何小小差池都很值得攻击。一瑕足以掩白璧。


    第三十五步,我把白骑士走到G5,按下了对方的计时器。


    灯光打在Munroe雪白的衬衫上,泛起一层朦胧的明亮光晕,他那双灰绿色的眼睛极其缓慢地眨动了一下。


    他抬脸,表情依旧如磐石般岿然不动,声线却带着鼻音微颤:“这是你的胜利。” 那个德国男人大方地朝我伸出手,说,“我认输。”


    于是人声鼎沸,现场的一切都辗转着在眼前晃荡,绚烂得让人恍惚眩晕。


    胜利前前后后只发生在几分钟之间,视线忽而就模糊得仿佛擦花了的玻璃,连Munroe的感言都只听清了只言片语。


    “你今年几岁了?” 他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问我。


    “十——”


    “算了,你还是不要告诉我。” 他摇头,“这跟在我心上插刀没什么区别。”


    我从侍者手里接过水貂毛青果领大衣和羊皮手套,轻声说了句谢谢后走出赛场。


    走廊尽头有个身材修长挺拔的男人在抽烟,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吐出自肺腑过了一遍的白雾,果断地熄灭了烟头。


    “祝贺您,Naomi小姐。” 男人礼貌地躬身。“总理大人一定会为您而感到骄傲的。”


    我微微笑了一下,“谢谢,Lenny。”


    Lenny是祖父身边的秘书,他这次的任务就是陪同我来法国参加比赛,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他是个非常有分寸感的成熟男人,从不多嘴问不该问的事,低调稳重,像一道影子般跟在我身边。


    “外面聚集了很多想要采访您的媒体和记者。” 他对我说。


    优胜的实感此刻才逐渐在意识中苏醒。心脏正以不平静的节奏在炽热的胸膛间跳动。


    我一晃神,手套掉在了地上。


    “您准备好了吗?” Lenny弯腰拾起手套递给我,意有所指地望向通往会场外的红色橡木门。


    隔着门扉,能隐约听见外面繁杂喧嚣的嗡鸣。


    ——当然。我调整呼吸,扬起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说道。


    “Hosuwan小姐,我是《观察家报》的记者,听说你四岁就开始学下棋了是吗?”


    “这里《巴黎竞赛画报》!请问您下一步有何打算?是否打算继续挑战世界冠军?”


    “您在最后选择颇为激进的招法将局面复杂化,寻求获胜的机会。假如对方提出和棋,请问您会怎样应对?”


    空气里弥漫着霜冻的寒冷气息,雪花旋转着绕着结冰的黑色灯柱飘飞,道路两边堆积着脏兮兮的积雪。


    会场台阶下媒体记者们影影绰绰聚集着,数不清的闪光灯点刺眼而璀璨。


    “我六岁学会的下棋,是祖父教我的。”


    神色和声音都是冷静的,我得体地在镜头前微笑,堪称纯熟老练。“以后的计划目前还没有考虑过,我比较喜欢顺其自然。”


    “关于和棋,我的回答是不接受。”


    说话时,呼出的气息立刻变成了一阵白色的雾气。


     “有个结果很重要。无论输赢。”


    采访结束后,Lenny强硬地挡开那些意犹未尽的记者们,护送我坐进了车。


    轿车里的暖气拂过额角,几根发丝微微飘动着,弄得我又痒又困。音响中放着费加罗的婚礼,我摘下手套,蜷缩在后座,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我再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开到了旺多姆广场。月亮隐藏在云层深处,路灯光线高高悬浮在深黑的夜色之中,水一般深邃宁静。


    丽兹酒店矗立在广场北侧,那座象牙色的巴洛克宫廷式建筑在夜幕下寂寂闪耀,奢华绚烂得流光溢彩。


    “怎么了?” 我听见Lenny在驾驶座上丧失耐心般长叹了一口气。


    “前面好像有几辆车发生了摩擦,堵住了车道。” 他微微侧身,答道,“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通行。”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从这走过去。”


    我把围巾手套拿在手里,跳下轿车。视线内的房顶被落雪覆盖遍及,人行道上的积雪被自行车碾过,夹杂着路人纷乱的脚印,显现出一道一道深浅凹凸的痕迹。


    细雪冰凉地飘进颈间,我打了个寒噤,大脑从困倦里清醒过来,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时,我看见从酒店门廊里走出来一个身穿羊绒双排扣大衣的年轻男人。他走下大理石台阶,百无聊赖地抛着打火机,俊逸的侧脸在冬夜的风雪中显得那么不真切。


    然后他也看到了我。


    耳际似滚过一阵轰鸣,我无法再作更多思考,像个没教养的野孩子那样一边疯跑一边尖叫,任由围巾和手套掉进雪里。


    而当紧紧拥住他的脖子,沦陷在那股熟悉的气息里时,我几乎开心得要落下泪来。


    那一刻,所有世俗的声音都离我远去。路口挤挤挨挨的黑色出租车与红色巴士,明亮温暖的雪白格子窗,冬青树篱清澈的酸味——这些东西囫囵涌进我的感官,仿佛要将我淹没。


    “MJ,MJ,MJ……!” 我语无伦次地反复叫他的名字。


    “是惊喜噢,Naomi。” 他带着一丝得逞在我耳边低低地笑,顺势搂着我在原地肆意地转圈,“祝贺你成为冠军。”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Thyme他们呢?他们也一起来了吗?”


    “哦嚯,冠军小姐。冷——静——。”


    MJ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我的脸,“惊喜当然都是需要保密的。唉,那三个人哪有你的青梅竹马有良心,说是在泰兰德看直播就够了。”


    “可你也没看到现场啊?”


    “饶了我吧大小姐,你是想让我在观众席睡得天昏地暗吗?”


    他往我身后走去,弯腰把围巾与手套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雪花。“我只是想当面祝贺你。”


    “你怎么就确定我不会败北呢?” 我顿了顿,“如果输了的话……我真的超级超级不想见到你好吗。”


    MJ把围巾套在我脖子上,简单地系了一个结。


    “Naomi是不会输的。”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你一直是最好的那一个。”


    ——「Life finds it's wealth by the claims of the world , and its worth by the claims of love.」*


    以前我不理解的缱绻情诗,忽然在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字一个字那么清楚,全都涌上来了。每一个字里藏匿的深情,我忽然都懂了。


    如果人生是一道简答题,Methas Jarustiwa就是我不言而喻的答案。


    自此,我便义无反顾地开始了感情里最无助的那种姿态。


    暗恋就是喜欢的那个人原地不动,而你要努力跨过千山万水走向他,一路披荆斩棘又蠢事做尽,最后还要赶在他没有转身去往别处前将爱意送到。不会是全然的甜,更不会是全然的苦。喜欢是自己的,千山万水也是自己的。


    爱情听起来就像一个梦魇。无数人苦苦追求的,就是一场患得患失的梦。


    ——那时候你笑得很漂亮。


    MJ的手搭在阿斯顿马丁的方向盘上,手腕上那块江诗丹顿银光一闪。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挑了挑眉毛,说:“漂亮得让人心动。”


    “嗯?” 坐在副驾驶的我不明所以,被这么注视着,不自在地移开了相接的目光。


    “巴黎那次啊。” 他说,“扑到我身上的时候,眼睛弯得跟月牙似的。”


    莫名的失望感忽然在心底泛滥得无以复加——原来对方把那一切都归咎于胜利的喜悦。


    但自己又希望他明白什么呢?心里立即摔落这样的问题,尖锐地引起另一阵不安。


    “不记得了。” 我冷淡地哼了一声,不偏不倚地望着挡风玻璃前方


    信号灯在黄昏的滨海大道上闪着单调的颜色,笔直的车道旁侧就是广袤的椰林沙滩与青蓝色的海潮。


    有小型快艇在海面上划开一道道白色波痕,椰树下插满了五颜六色的阳伞。


    “你要是去参加泰兰德锦标赛的话,我老爹又有得啰嗦了。” MJ说,“叫我找个「跟Naomi一样聪明又娴静的对象」,有没有搞错啊这老头,你到底哪里娴静了?”


    从小到大你只有欠揍这点打死没变啊。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对方笑得很恶劣。


    “所以呢。” 我捋了一下安全带,语气略带迟疑,“你父亲为你物色的那些大小姐里面就没有一个觉得喜欢的?”


    “只看脸蛋的话当然都喜欢。换作是在夜店遇见,绝对要好好缠绵悱恻一番才甘心。”


    音乐从电台频道流淌出来,在车内打旋。他伸手将音量调低,“结婚嘛就——”


    “就什么?”


    “不能光看脸呗。”


    “……你是说性格之类的?”


    “虽然婚姻对我们这种人来说通常只是交易的筹码,但往后五十年,我们可有一万八千三百天要相处。” MJ说,“找个相看两厌的人,对血压不好。”


    我挑眉,“也有些人特别会装啊,小心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结婚五十年了哟。”


    红灯亮起,因为MJ的跑车太招摇,停在旁边的好几个司机都冲他吹口哨。


    “这个嘛,潜藏性格、作风什么的。” 他暧昧地朝我挤眉弄眼,“一到床上大抵就都看得出来了。”


    与之相视着,静默半晌,我漏出讽刺的笑音:“嘁,男人就这么判断的。”


    ——女人不也一样吗。


    我懒得同他争辩,重新将音响声转高。


    “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入得了Jarustiwa大少爷的眼。” 


    我垂眸端详着法式美甲上晶莹的白弧,语气相当不关己,“总之聪明又暴躁的肯定不行对吧。”


    缄口不提固然是一种自我保护,然而将真心藏在戏谑夸张的言语中开玩笑,其实更是一种安全的宣泄。


    “暴躁倒不至于,就是打人很疼。”


    “我这点三脚猫的拳法好像还是某人教的吧?”


    是啊,早知道那时候就用广播体操糊弄你了。他摆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开到纪念大桥附近的时候,MJ放慢了车速。薄暮时分,夕阳失去热度的光线使天空中那些流淌的花絮呈现出温柔的昏红色。据气象台报导,今夏有罕见的强烈热带气旋经过太平洋上空,暴雨恐怕即将带来一系列麻烦。


    ——没记错的话,那个陈旧逼仄的篮球场应该距离不远。


    对方把控着方向盘,继续径直行驶,似乎没意向要避讳昭然若揭的心思。我余光瞥见他纤长的睫毛垂下来,覆盖着深黑眼眸。


    我假装什么都不懂,硬转过脸去,怔怔地对着窗外景色出神。


    “厌倦校园,厌倦按部就班的人生的时候,这里是唯一让我有归属感的地方。” MJ曾这么对我说过。


    “一起打球一起吃炸鸡,我逐渐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成为了他们的一员……能和谁一起并肩,是很珍贵的。”


    非要回溯为难自己的记忆,结果就是如此了——内心划过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国际象棋是沉默且孤独地对峙,MJ能做的,永远只是安静地旁观与祝贺。我无法与他并肩而战,也无法将每一步落子变成和他共呼共息的珍贵瞬间。


    所以令我难过的,并不是他喜欢上了Aum。而是她的性格跟我天差地别。


    原来不是缘分作祟,而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我这种人,所以我再怎么努力,都不能再靠近哪怕一步。但即使这样,我也无法将我对MJ的喜欢收放自如。


    心里好疼啊。


    暗恋这种东西,简直是世界上最低廉的感情。


    对岸大楼参差的倒影,边缘隐现着余晖的浅金色,斜斜飘浮在湄南河之上。吊架大桥垂映于河川之中,形成了一大片暗沉的波伏阴翳。


    MJ不动声色地踩着油门加速,于是篮球场便只在我眼角一闪即逝。











–TBC–






*注释:诗句引用自泰戈尔《飞鸟集》





#碎碎念:

谁能不对雪夜里的MJ心动🥺

评论摩多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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